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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粉红女郎》到《爱理》，女性题材剧何时才能有效对话？

原标题：从《粉红女郎》到《爱理》，女性题材剧何时才能有效对话？

作者：张芝然

：谢维平

距离2003年《粉红女郎》的播出，已经18年了。

而18年后的今天，《粉红女郎》的新版——《爱的理想生活》播出了。

在新的时代环境下，后者的人设和理念都做了更新，但直到今天，真正在舆论场上激起涟漪的只有“结婚狂”宋轶的那条关于“好嫁风”将女性物化的微博，而这基本与作品内容无关。反倒是人设的脸谱化、故事的悬浮感被广而诟病。

这意味着新版《粉红女郎》试图跟观众对话的无效。

说回《粉红女郎》，对于一代蹲守在电视机前的观众来说，《粉红女郎》开启了国产都市女性群像剧的先河。这种定义或许带着时代滤镜，但《粉红女郎》绝对走在了当年的时代前端。“万人迷”对“结婚狂”的启迪，是女人对女人的引领。不过它也有它的问题，那就是女性的标签化、脸谱化严重。

当然更重要的是，它并没有跟受众形成有效对话。因为那批受众不全是今天这一批女性意识深深觉醒的受众。《粉红女郎》面对的是电视机前的普罗大众，能够和它展开平等对话的女性群体远没有现在这么多。

但到了今天，新版《粉红女郎》，《爱的理想生活》的出现，似乎将受众与有效对话间的距离又拉远了一步。

在近几年的影视作品中，提到女性题材的剧集，必不可少地会谈到群像剧《欢乐颂》系列，以及去年大爆的《三十而已》，它们都适时地呈现了社会女性在不同程度上的横向切面，但反观2016年第一部《欢乐颂》的播出，到2021年《爱的理想生活》的呈现，这个过程中，概念式的符号化产物越来越多。市场导向使得诸多影视创作者忽略了概念背后还有更加宽广的女性生命脉络，失去了对女性真实生活切面的观察，只是套路化的使用经过市场检验过的准则。

一边是风起云涌、层出不穷的女性题材，一边是越来越疲软，陷入困境的内容表达，女性题材为何会走入困境，它又要如何解困呢？

过去5年女性题材影视作品

走过了怎样一条路？

数娱君统计了过去五年内地播出的女性题材剧（此次所谈论的女性影视剧，指的是关照或聚焦女性主体意识、反映女性真实困境的作品），发现女性题材剧从2020年至今几乎呈爆发状释出。而将这种现象放在近5年的时间线来看，似乎能看到女性题材作为一种大的类型，呈现出无法遏制的发展趋势。

2016年，《欢乐颂》的出现为现代都市女性群像剧打开了一个新的口子，五个不同年龄、不同阶层的女孩被囊括进一部剧集，从她们的家庭、职业、爱情、友情四大方面出发，基本囊括了生活的方方面面。在这之上，又融进了诸多社会议题，类似于“重男轻女”、“原生家庭”、“拜金女”、“买房压力”等等。在女性题材之上，《欢乐颂》在某种程度上其实还具有更广义上的社会性。这或许也是它爆红的重要原因之一。

《欢乐颂》播出同年，市场上共出现了8部女性题材剧，如果算上双女主剧集的话，其中共包括5部女性群像剧，但除了《欢乐颂》以外，其它都口碑平平。其中有一部《头号前妻》值得一提，它很大胆地将主体聚焦在了三个中年离异女人身上，郝蕾也是主角之一，只不过剧中的女性最终还是没有脱离依靠家庭和男人获得某种救赎的结局，内容上依旧是陈旧的落点。最后只能沉寂于市场。

另外有一部讲述农村女性的剧集《女怕嫁错郎》同样值得一提，剧中的女性是在那个父权意识更浓的乡村社会下，维护了家庭和谐，同时通过成功的创业来获得幸福生活的女性。从本质上来看它并不是完全以女性意识为主体的剧，甚至还大量渗透着乡村社会中的父权意识。但不得不承认，在乡村社会图景中，她拥有着不同于以往乡村妇女的自主权，而这其实正是女性意识觉醒的最初一步。

在2016年-2017年两年间，市场上出现的各式各样的女性题材剧共计13部，涵盖了女性不同的年龄状态，例如刚毕业的《你好，乔安》、结婚后的《主妇也要拼》、离婚后的《我的前半生》。各个时代剧也都有不同的女性意识体现，2017年的《那年花开月正圆》、《楚乔传》，都不同程度的展现了女性在某段历史中举足轻重的作用。但除了《我的前半生》，几乎没有大爆的剧集。

《我的前半生》，是近几年来少有的讨论被出轨的1、实验可在零件上直接进行而不论零件大小、厚薄和形状;中年离异女人如何重回职场的剧集。也许和原著作者亦舒的小说风格有关，这部剧大爆的另一重要原因，是女主角爱上了闺蜜的男友。女主角的爱情、事业、友情全都与这两个人有关，大家都想看的是，一个独立女性会用什么方式来面对这样的生活。因此在舆论场上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同年，国产电影领域，出现了《相爱相亲》、《送我上青云》这类由女性做导演、监制、主演的影片，前者对于三代女人面临的不同困境做了探讨，后者则大胆书写了女性欲望。与此同时，在大洋彼岸，也有这样一波关注女性的影视剧出现，从好莱坞电影《伯德小姐》、《我，花样女王》到美剧市场的《大小谎言》、《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使女的故事》等，无一不是女性主体意识在荧幕上的展现。

这种集体意识的觉醒在社会运动中也有非常明显的案例可以举证，反响最大就是始于2017年10月的”MeToo”运动，该运动呼吁所有曾遭受性侵的女性说出自己的经历，掀起了很大的社会思潮，似乎也是受此影响，后来在越来越多的领域都能看见更有主体意识的女性形象。

这也反作用于国内的影视市场。在年，共出现了9部女性题材剧，较前两年有所减少，大多关于爱情、职场，仅包括一部赵宝刚导演的群像剧《青春斗》。这一时期的创作，其实为后来年女性题材剧的爆发，铺好了路。

这两年也有一些女性题材作品值得一说。剧市场上的《北京女广智子图鉴》、《上海女子图鉴》，虽是小体量作品，但却有意识地刻画了一线都市女孩所遭遇的困境。《都挺好》，虽然最后最出圈的是苏大强，但故事主要是讲述的是女主角苏明玉如何和自己的原生家庭和解。另外还出现了国内第一部宅斗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这并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女性题材剧，但《知否》难得地展现了男女平权意识。

另有一部非常值得提到的女性题材剧——《正阳门下小女人》，这部剧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一个女性如何从1955年走到改革开放年代，成就了自己的一番事业。它没有都市剧的悬幻感，但绝对是一部另类的女性题材剧。

从这几部作品当中能够很清晰的看见各类创作者对女性的想象式书写已经呼之欲出。终于，到了2020年，女性题材迎来了全面开花。或许是年的《欢乐颂》系列、《我的前半生》让剧集公司看见了女性题材剧，尤其是女性群像剧的红利，又或将构成世界第1条全自动全固态锂离子电池生产线许是各种强有力的社会思潮让创作者希望做出关注女性本身的作品，总之这个趋势在2020年至今几乎势不可挡的发展到了顶峰。

2020年至今，市场上共计出现了25部女性题材剧，涉及了家暴、性侵等各类话题，其中群像剧达到12部，几乎占到了一半。不过数量虽多，但大多反响比较少。这和观众或许是有关系的。

往回倒一点，在全球范围内来看，2019年是女性影视作品产量非常高的一年。从美剧《致命女人》、《难以置信》，好莱坞电影《小妇人》、《爆炸》、《燃烧女子的肖像》，到韩国电影《82年生的金智英》，再到国产片《春潮》，甚至2018年的《找到你》。这些作品都一定程度上深刻了观众们对女性题材作品的理解，帮助观众和作品找到了一个平等对话的可能。

或许很少有人知道，18年前的《粉红女郎》，是当年很多人眼里的“神经病式”电视剧，因为当时国内的环境限制了观众们的眼光。后来在2004年还播出了一部剧，叫做《好想好想谈恋爱》，这也是一部非常典型的群像剧。豆瓣评论里很多在指责该剧抄袭同时期播出的美剧《欲望都市》，但今天受众给的评分却在8.2分居高不下。

因此，只有当有人愿意试着理解、或者能够理解这类题材的时候，这些作品才能够在舆论场上占有一席之地。

从近5年内地女性影视剧的梳理中，能够看到受众与作品的关系也是如此。从2016年《欢乐颂》开始，一直有群像式或非群像式的女性题材作品出现，但反响一直平平，直到2017年《我的前半生》出现，才有了小爆点。随后受全球性的女性思潮运动影响，剧集公司重新进入创作期，作品减少，4.1 石灰应符合JC/T 621 中的有关规定但观众在意识上不断觉醒，最后在2020年至今呈现出近乎极端化的爆发，观众和作品似大卫鲍依乎同频了，舆论不休不止。

但泛滥不等于作品优秀，更多的作品走向了套路和标签化，处处传来“求变”的信号。

女性题材剧为何越多越大不如前？

今天为什么需要求变？

数娱君仅拿近5年来几部备受关注的女性题材剧集和女性形象做分析。

不得不提的一定是《欢乐颂》，五个女孩，有海归精英、富二代、来自小城市的普通职员、家境良好的乖乖女、家境贫寒但有美貌的大龄待嫁女。五个女性角色几乎涵盖了各类都市女性。在人物的丰富性上做了很大的突破。五条人物线并没有主次不分，丧失焦点，反倒是能够很好的串起事件。且虽然是都市剧，但因为现实参照性比较强，并无太大的悬浮感。

另一方面，在女性角色的塑造上，《欢乐颂》算是为后来的女性题材剧设置了一个可套用的模版。刚刚列出的五个人物中，有三个都曾不同程度的纠结在原生家庭和内心问题上，海归精英安迪尤为典型，她“美强惨”的形象后来被很好的套用在了许多女性精英的角色身上，几乎成了标配模版。

《都挺好》中的苏明玉、《安家》中的房似锦、《正青春》中的林睿，都是这样的角色。外表美丽、能力强劲，但原生家庭总是不放过她们，似乎是她们永远的“初始值”。

父辈和我辈在教育水平、生长环境等方面的不同决定了完美的原生家庭并不存在。但这是否就意味着“原生家庭”的矛盾设置可以随意的用在这些女性角色身上呢？这也是数娱君想要探讨的第一层困境，以“原生家庭”为例，这类的矛盾设置究竟是对人物命运的理性探索还是无理的“甩锅”，或者说，创作者对概念的重视是不是已经大于了内容本身。

第二点，依然从《欢乐颂》出发，作为一部掀起了近几年“女性群像热”的剧集，必不可少会被拿来和去年爆火的《三十而已》相比，包括《二十不惑》、《流金岁月》，再到最近的《爱的理想生活》等等。这些剧集最大的共同点就在于：华丽都市感的营造。乡村社会的女性不在被想象的范围内，这其中的女性情谊几乎都是“都市丽人”的专属物。在这种千篇一律的概念下，女性角色的形象似乎也被框定了。

最初《欢乐颂》中的都市女性是因人物命运造成了某种性格，而后来更多的剧集则是沿袭了某种模版式的人设然后造就人物命运，遂渐渐形成了目前这种看似丰富实则脸谱化的女性形象。这里其实是第一层困境的延伸，即抛去脸谱化的概念，这些女性角色可不可以有更多元、更真实的呈现。

继续拿《三十而已》举例，它的确是一部观感上比较爽的剧，切入的视角又在于女性婚恋问题，舆论热度很高。但也许正是因为过于标榜女性题材的概念了，剧中女性需要强烈体现对自我价值的追求，副作用是男性角色几乎都沦为了“工具人”，缺乏足够的生动。这样的剧集也许可以成为一时的现象爆款，但是从长远意义上来说，它没有利用好这次机会拉近和受众间的有效对话距离。

但《三十而已》至少在爆款上做到了一次尝试，数娱君还想聊一部在去年无声无息播完了的剧，叫做《爱之初》。

俞飞鸿是主演之一。她是一个事业、美貌皆有的现代女性，为了爱情放弃所有去异国他乡打拼并邂逅了两个男主。简单来说，这个人物是披着职业女性外衣下的“傻白甜”。那么问题来了，是不顾一切追求爱情就叫做“傻白甜”吗？且“傻白甜”一定是贬义词吗？

其实从这部剧的毫无水花就能略窥一二。首先，“傻白甜”客观上来说是一个中性词，只不过目前影视剧中所刻画的“傻白甜”大多与无脑追求爱情相关，因此受众对“傻白甜”降低了容忍度。但其实，“傻白甜”本质上所代表的是面对爱情到来时，人本能会产生的机体反应，是可爱、生动的那些东西。其次，《爱之初》中的“不顾一切追求爱情”不符合现代女性对自己的构建，才会被诟病。其实一直以来的女性题材剧都缺少不了爱情的部分，到了今天，独立女性对事业的野心似乎渐渐模糊了爱情所占的比重，因此有个一直模棱两可的问题必须被讨论：女性独立和恋爱需求是不是必然矛盾的？

以上提出的三个问题，正是不容忽视的求变讯号。如今市场上扎堆出现的女性题材剧，尤以女性群像剧为典型，剧集公司们以为似乎找到了一种最合适的既有内容、又有市场的开发角度，殊不知死胡同正是一条路走到黑才遇上的。求变，只能改变视角，重新审视概念背后，女性看待世界的方式，女性怎么生活，女性怎么面对那些困境。甚至在社会学的意义下，在影视剧里更多地体现平权意识。

女性题材剧离有效对话还有多远？

首先需要明确的是，女性题材不是某一个细分类型，而是某一类创作题材。这意味着只要有不同的视角，就不愁没有创新。

因此，如何找到不同的视角，是求变的一个大方向。

拿还未播出的《小敏家》举例，由周迅和黄磊共同出演，将视角切入了离婚后女性的重组家庭。在这个年龄阶段，有年迈的父母、有青春期的孩子、还有新遇上的爱人，至少从目前释放的物料来看，《小敏家》的女性角色似乎破了概念化的困境。

这就是前文提到的，如何在概念化的背后真正看到一个真实女人的生活切面。

她可以是离异后的女性，也可以是任何时候的女性。她追求爱情可以像追求事业一样，并非势不两立。

对于原生家庭或是生活缺陷的戏剧设置，必须是基于人物命运的合理探索。

以往女性题材剧的结局经常设置一个即使不真实也要看起来完美的结局，但是目前的女性题材剧好的趋势在于，不再盲目追求这种完美了。她不是一定要有绝对完美的结局，或是达到与某种矛盾的和解，有时候光是呈现这些女性们在经历着什么，就已经足够有起承转合。

女性对于自我价值的探寻，也可以不随着一个剧的完结而结束。这是女性题材影视剧应该告诉普罗大众的事，它并不苛求你完美，它呈现女性，然后到达女性，这才是有效的对话。

同时，有效的对话并不陶红在于制造两性对立。《三十而已》中的“工具人”现象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无意中制造了某种意义上的两性对立，剧中男女都没有有效对话，何谈与受众达到有效对话？

另一个角度，从目前的男频IP剧爆火的现象来看，真正关照女性的影视剧的数量势必会在某个阶段内受到挤压。因此很有可能的一种趋势是，男频IP中迎合男性的写法，会被创作者借鉴到女性题材剧中，这就很容易造成一种极度迎合的趋势。比如耽美剧的盛行，耽美剧背后火爆的原因，本质上是因为女性千百年来无法被表达出来的社会性自我在这里得以被书写。

在这种畸形趋势到来后，真正的有效对话恐怕更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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